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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无生活能力且学习能力超强少爷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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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役少爷请注意!!!
“少爷,起床了。”一身漆黑的恶魔执事一如往常拉开了窗帘。
“哦。”少爷的声音里没有一点睡意——说他醒得早,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睡着。虽说成为恶魔也才不过几年,但睡眠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执事依旧每天都会准时为他拉开窗帘,但那只不过是身为主人的少爷的命令罢了。
赛巴斯蒂安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主人。他已经不屑于隐藏属于恶魔的红色的眼睛,而且那里还时不时流露出一种厌恶与憎恨。
夏尔已经被这样的眼神看了好几年了。
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平复不满吗?真是固执的恶魔啊。
说起来,他的这位恶魔执事也已经很久没有对他笑过了。虽然微笑也不过就是一句命令而已,但他并不想这样做。
于是,他的恶魔执事就真的很久都不曾对他展现过一丝微笑,就连虚伪的也没有。
真实得残忍。
赛巴斯蒂安一言不发地为他的主人穿好衣服,裤子,袜子,然后是鞋子。
鞋子是一直不变的高级鹿皮靴,深红棕的色调配以黑色的鞋带。夏尔看着赛巴斯蒂安灵活的手指在两根细线之间穿梭的优雅的样子,竟然没来由地从心底涌上一种艳羡的情感。
“赛巴斯蒂安,解开鞋带。”他说。
恶魔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利落地照做了。
“系上。”
“······”手指来回穿梭,又是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解开。”
“······”
“系上。”
“······”
“解开。”
······
如此好几次,夏尔才不说话了。乖乖坐在床边让执事最后一次为他系上鞋带,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这期间,赛巴斯蒂安头也不抬,只是机械性地完成命令。
是吗,连厌恶与厌烦都不屑于显露了吗?夏尔皱起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无所谓。
早餐是抹上了厚厚的巧克力酱的黑森林蛋糕配上祁门红茶。
事实上,作为一个优秀的新晋恶魔,夏尔已经尝不出任何的味道了,只能够通过视觉、嗅觉、口感之类的判断那是非常高级的甜点和饮品。
他本来是想要隐瞒这个事实的,因为他也想继续保持做人的样子嘛。但是赛巴斯蒂安很过分地揭开了他的伪装。
——他那次往里面放了口感和气味与普通甜点没有任何区别的难吃的毒药。
夏尔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事后得知了真相的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毕竟永久的无偿工作,任谁都会产生怨言,时不时的也会有杀掉上司的心理。很正常。
不过托那次事件的福,夏尔学会了辨别能吃的和不能吃的东西之间的区别,也正式知道了执事想让他死的心。
哎呀,真是抱歉,死不掉呢。夏尔经常毫无歉意地在心里想。
“还要。”夏尔敲着空盘的边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赛巴斯蒂安便乖乖地拿着盘子回厨房替他拿了一个新的。
这要放在以前,夏尔想,他的执事首先就不会让他做出敲空碗这种乞丐才会做的动作,其次也不会允许他吃第二份甜点。
成为恶魔之后,每一天的行程都十分单调,常常是在书房里捧着书坐一整天。
今天也是如此。
不过······
“赛巴斯蒂安。”夏尔唤道。
门外传来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的沙沙的脚步声,不多时,赛巴斯蒂安敲门进来了。
“少爷,有什么事吗?”
“说起来,你很久没有吞噬过人类的灵魂了吧?有多久了?七年?八年?——对于恶魔来说时间是无意义的吧······我看你受伤痊愈的速度都变慢了。”夏尔问。
“······”赛巴斯蒂安的眼神突然像捕猎者审视猎物那样看着夏尔。
“反正你也吃不到我的灵魂,而我的灵魂又不如一开始那样美味了,不如放弃如何?”
“什么?”赛巴斯蒂安第一次有点搞不懂自己的这位主人的想法。
“你自由了。”夏尔没有预兆地宣布。
“少爷?!”这个一年没有变换过表情的恶魔在这一刻终于流露出一丝震惊。
夏尔并不为所动:“别误会。不是永远的自由,只是让你放个假,出去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便填饱一下肚子而已。”
“少爷,您是认真的吗?”恶魔古井无波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夏尔点点头,说:“中国有句古话——眼不见为净。不是吗?真是先人的智慧呢······”
“别做梦了。”赛巴斯蒂安竟然不顾身为恶魔的美学,无礼地打断了主人的话,“少爷的灵魂不管怎么样都是令人垂涎欲滴,我不会放弃的······况且没有我在您的身边,您可是寸步难行。”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被一介恶魔给小看了,还真是不爽。夏尔撇了撇嘴,“那就试试看吧,恶魔。这是命令,赶紧滚。三个月之内别让我看见你的人。”三个月,学会所有的生活技能,让恶魔拜倒在我的脚下!
“······yes,my lord.”
恶魔走了。
看起来没有留恋地。
夏尔一下子泄了气,跌坐在位置上。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桌子上的书本。
“现在可不是看这种闲书的时候啊。”毕竟某个恶魔一定会在某个时候某个地点看着他,嘲笑他。
真是令人不爽。他一边想着,一边把书收起来,拖了凳子到书架边上,踩着它把书给放了回去。
说起来,家里好像没什么实用类型的书。夏尔的目光浏览了一下书名。
学习吧,就算成为了恶魔,学习也是永无止尽的。可不能被那家伙给小看了!
雨后的伦敦雾气弥漫较之前更甚,除了每隔一段距离能够看到一豆暖黄色的路灯光,每个人都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那一点路。
夏尔精致的靴子踩在一片水洼里,激起了一些涟漪,很快就平静了。
说起这双靴子,今天上面的蝴蝶结可真是难以言喻。
夏尔皱着眉低头看那根因为过长而沾水被打湿的鞋带。天知道它今天早上花了多久才完成这件事。早知道昨天就应该让赛巴斯蒂安多示范几次!
算了。夏尔叹了一口气,总之先去书店看看。
应该说是多亏了这恶魔之躯吗?即使走了那样久那样远的路也不会感到疲惫——倒是省下了央求马车夫的功夫。
已经有很久没有出过门了。伦敦还是那个老样子,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因为还未具备点石成金的能力,所以凡多姆海威公司姑且还是找人运行着。看着街边熟悉的标志,一种亲切感涌上夏尔心头。
他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书店。
当他把需要的书一座一座地堆上收银台时,老板问:“小少爷,您的佣人们呢?这么重的书您一个人可能有些困难呢。”
“没有关系,知识给予我力量。”夏尔面无表情地付了钱,准备直接抬走。反正作为恶魔的他现在力气很大,倒也十分方便。
“这样的话,不如就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替您把书给运回去吧?反正那小子闲得很。”老板还是不放心夏尔的小身板,他指了指坐在墙角看书的一位青年。
“啊,不用了。”夏尔本能地拒绝他的好意。
“哎呀,没关系。也不是觊觎您的财物,只不过让我这傻儿子别一天到晚窝在家里罢了。”老板解释道。
“······好吧。”多少是个免费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这位客人,您的宅邸还真是遥远啊。”略显简陋的马车平稳地在伦敦郊外的泥土小路上行驶着。坐在马车前面的轻念开朗地对后面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少爷喊道。
虽然这个行为多少有些失礼了,但好在现在的夏尔只想着自己今后的生计,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道路两边是雨后散发出泥土清香的草坪,间或夹杂一些不知名的花朵,点缀在晴朗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莹莹的露珠。总之是十分悠闲的空气。
青年还是爽朗地笑着,想来对于光明的生活有所期待。
真好,我也想要有光明的过去和光明的未来。
夏尔垂了眼假寐。
说起来,其实他也是向往过光明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为了给那个混蛋恶魔呈上最美味的灵魂佳肴,他不能够展露出一丝一毫的善意或温柔。
唔,反正现在混蛋不在我身边,恶魔就是我自己,谁也管不着谁。夏尔难得的有一些破罐子破摔。
“说起来,小少爷是怎么来到我们的店里的呢?雇佣马车吗?”
“走来的。”夏尔看见远处有一个气势恢宏的宅邸。
“啊?这······”
“到了。”青年还待追问,却被夏尔给打断了。只见夏尔指着那座辉煌的建筑,面无表情地说:“那里就是我家。”
青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口中连连赞叹,却又苦于过于激动的心情而无法使用出华美的辞藻,只好哇哇大叫。
夏尔没管他,兀自跳下了车,还很没面子地踉跄了一下。
“小心······”青年提醒了一句,正准备去扶一把,看见夏尔自己站稳了以后,舒了一口气,说,“需要我帮您搬进去吗?”
“不用了。”
“好吧,那么愿上帝保佑您!”青年本想坚持一下,但他看到夏尔一个人一下子搬走了所有的书还一副余裕的样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答应下来,挥挥手走了。
傻子,上帝才不会保佑污浊的戴罪之身。夏尔目送着马车走远。
那么,接下来就继续赶路吧,时候不早了——早知道也先让赛巴斯蒂安教我怎么飞就好了······
啧,怎么又想起他?夏尔觉得自己很没用。
说起来,自已好像不是第一次离开赛巴斯蒂安了。那个恶心的天使放火烧伦敦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求人呢,现在倒是运用自如。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是恶魔执事擅自丢下他,这回可是他主动出击,可不能丢脸了。
夏尔振作精神,沿着小路继续走着。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村落,早上也路过了,比村落更深处的森林里才是他现在的家。
道阻且长啊。夏尔在村子里的某个没有阳光的角落放下了书,靠墙歇了一会儿。
“呼。虽然恶魔不怕阳光,但是也喜欢不起来啊。”他自言自语着,眼角瞟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喵。”
猫?夏尔往边上看去,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它的毛发被太阳照射地油光滑亮的,怎么看都应该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
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猫啊。而且这猫的样子······夏尔又想起了他家的执事。
这样的毛色,这样漂亮的眼睛,这样的仪态,应该会很招他喜欢。夏尔几乎就看见赛巴斯蒂安对下身来抚摸这位“美人”的场景了。
——不对,不要碰见什么事都想起他!夏尔恨恨地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个恶魔的身影全甩出去。
再睁眼时,发现那只猫已近在眼前。
但夏尔并没有后退,甚至朝它走近了一步,又一步。
在大约三步远的距离时,他终于觉得喉咙有些痒,捂着嘴咳了两声。
即使变成了恶魔,也还是对猫过敏吗?也就是不会严重到哮喘的程度而已。真可惜。夏尔想。
反应过来时,那猫又不见了。
“被吓到了吗······”
夏尔抬起书本,继续走着。
稍微加快了点速度,所以很快就在森林的边缘了。
突然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然后是一声猫叫。
“喵。”
“嗯?”他顺着声音折返回去,在一丛灌木后面看见了刚才那只猫,“喂,你莫非跟了我一路?真稀奇。”
那猫也不知听没听懂,就是静静地看着他。
夏尔也懒得管,转身继续赶路。夜晚的森林听说很可怕,赛巴斯蒂安也从不在夜晚让他出门,毕竟他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那只黑猫一直在身后跟着,距离也是不远不近,好像真的在为夏尔的过敏反应着想似的。
“你可真的是,”夏尔停下来,“我的那个混蛋恶魔执事但凡有你一半的忠诚······但是我对猫过敏,所以,别想我会养着你,快走开。”夏尔腾出一只手向它挥了挥。
黑猫这回真的走了。
这次倒是反应很快嘛,说走就走。夏尔撇了撇嘴,又加快了一些速度。
总算是在天空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家了。
踩着凳子勉强收拾好了书本,夏尔点了蜡烛,瘫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呢?他想,恶魔是不用进食的,但是往常的这个时间都会有看起来很美味的晚餐。
那么,就去试试看吧?他记得今天买的书里面有一本是食谱。照着做总不至于出错。
厨房在宅邸的地下。说实话,夏尔很少去。所以当他秉着发出幽暗光芒的烛台,拿着厚厚一本食谱小心翼翼地走在过道上,看见一只老鼠飞奔而过时,大叫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
更过分的是,同一只老鼠好像来回蹦跶了好几次。
哈,执事不在就这么猖狂吗!?还真是通灵性的阴沟老鼠!养尊处优的少爷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可以说是灰溜溜地逃回了书房。
可恶!夏尔气不打一处来。只不过几只老鼠,怎么可能输!现在就研究灭鼠药,明天之内杀了你!
他几乎是愤恨地翻开了《害兽驱逐指南》,准备看个通宵了。
但是,好像······
夏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果然在看书的时候还是习惯来一份甜点之类的······
于是他又出现在了厨房前面的那条过道上。
与刚才充满了老鼠讥笑的空间不同,现在这里好像有些过于安静了。夏尔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两步——什么也没有发生。
“奇怪,难道说刚才的都是幻觉?”他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感觉有被自己无语到,“居然因为不安而出现幻觉吗?真是没用。”
平静了一下心绪,他打开了厨房的门。
太安静了,只有狭小的天窗外透进来的明亮的月光落在地上的声音。
夏尔用烛台照明,找到了灯的开关,然后走到料理台边打开了新书。
“唔,面粉,白糖,盐,牛奶······是这些吧?”姑且算是找到了书上记载的原材料。将它们一列排开以后,夏尔又被材料的数量给难住了——他怎么也找不到秤之类的东西。
“啧,塞巴斯······那个恶魔执事,平时做甜点都不用量具的吗!?这算什么,恶魔的第六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愤愤不平。
不管了,赛巴斯蒂安能只用手就做到,我也能!
啊啊,多么率真的少爷啊。
“唔,最后一步是,放进炉子里烤30分钟。”夏尔自认为很顺利地完成了所有的步骤。巧克力的香甜的气息已经冒出炉子了。他当然知道成品不会好吃,但他直觉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毕竟从头到尾都是按照书上那样做的啊。
那么,趁这30分钟,再研究一下明天的甜点吧!夏尔斗志满满。
他读书总是很投入,尤其是伴着甜品时。他恶魔的嗅觉也很好,所以焦糊味能够唤醒他。
“糟了!”急急忙忙地想从炉子里直接拿出烤盘,“嘶——”
夏尔看着手上的泡,虽然很快会愈合,但果然还是有点痛。
翻箱倒柜地扒拉出一个专用的手套,夏尔终于拿出了他的成品。
“嗯······虽然气味有点不一样,但是,但是赛巴斯蒂安烤出来的黑森林蛋糕好像也是这个颜色······”
拿起刀叉切了一块放入口中。
恶魔是尝不出味道的,但是夏尔挑剔的舌头可以感觉到这个东西的口感并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恶心透顶。
我记得上次赛巴斯蒂安是用巧克力来解决食物味道不够醇厚的问题的来着。夏尔觉得自己的处女作还能够挽救一下。
然而巧克力酱拿到了手上,却怎么也挤不下去。
“算了吧,浪费巧克力酱。”夏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幸亏恶魔不用进食。他从未如此庆幸过。
——但他堂堂夏尔·凡多姆海威伯爵,怎么可能因为一次做饭难吃而放弃呢?
总之还是先回书房研究一下怎么区分原材料。
“嗯······我睡着了?”夏尔迷迷糊糊地从书桌上抬起头来,身为恶魔,居然也会睡着,果然昨天有点太累了······
夏尔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森林中的鸟鸣啾啾,恶魔灵敏的嗅觉也为他提取出了清晨的花香。
很好,今天去打猎吧,正好昨天连夜赶出来几种工具可以试试。还要去森林外的集市上购置一些材料。
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相对比较朴素的衣服,照着书上所说的那样给自己穿上以后,夏尔准备出门了。
“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会看这种育婴类型的书啊,真是讽刺。”不知道是什么做贼心虚的心理,他把那本书藏在了枕头底下。
在夏尔还只是一介人类的时候,他使枪就使得很好,经常和执事两个人一起去打猎。现在变成了恶魔,这些能力便更不必说了,再加上现在还有陷阱之类的辅助性工具,不一会儿,就猎到了许多野兔啊,鸟啊什么的,甚至还有一只鹿。
反正食谱上也有腌渍、烟熏之类能够长久保存实物的教程吧,不如全部带回去做试验。夏尔至今为止运用的最自如的恶魔技能大概就是一身蛮力了。
回去的路上还碰到不少药草,一律搬回家。
满载而归的少爷在门口看见了一只黑色的兔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大宅前的地上。兔子很大,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此时正盯着夏尔的脸看。
嗯?这是野兔吗?这种毛色的很少见呢,眼睛也是很漂亮的颜色。夏尔先进屋放好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才出来端详这个生物。
他注意到了兔子腿上的夹子。夹子夹得很紧,兔子一开始应该是经过了激烈的挣扎的,因为现在伤口深可见骨了。
“这是······”夏尔抓着兔子的耳朵把它拎了起来——不会吧,放在门口的捕鼠夹也会有兔子去踩吗!?
嗯,总之先带去厨房。
白天的厨房不如晚上那么阴森,虽然还是有地下室特有的阴湿的气息,但透过天窗照进来的阳光还是能够驱赶一些黑暗。
夏尔把受伤的兔子单独和那堆死物分开,放在了另一边。
“接下来,试着处理一下禽类吧。”他照着书上说的先用热水烫了那些鸟的皮毛,然后趁热把毛给揪下来了,“挺简单的嘛。”
接着他又照着书上的内容对处理完毕的肉类进行了烟熏火烤,这个步骤失败了好多次,最后能算是成功的也就是十分之一左右。
但是好在夏尔变得越来越熟练了,那么这一切也就不算白费。
回过神来,其实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时间了。这期间,夏尔根本没有想起来还有那么一只活体兔子等着他。
所以当他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看见角落里还有一只兔子在抽搐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些惊奇的。
“伤成这样居然还没有死吗?”夏尔拎起兔子受伤的腿仔细观察着,“伤口也没有发炎,看样子本身健康基础就很扎实呢。”
他盯着兔子暗红色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眼神有点像那个恶魔执事。
“想什么呢,那个混蛋恶魔才不会那么容易受伤,而且,现在想必已经吞食了很多灵魂了,也不会痊愈的这么慢了。”
但是心里面果然还是有一些难受。
是在为什么而难受呢?为自己无处可归的灵魂,为自己的无能,还是说,为自己的孑然一身?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做出来的足够吃很久的食物,说:“反正兔子肉什么的已经够多了,而且接下来的行程就是看医学书籍······不如就留着先,拿来做试验品也可以。”
真是顶着一张可爱的脸说出了十分残忍的话。
夏尔发现相较于烹饪类,医学类的东西更加容易被他的脑子给吸收消化,比如现在,他经过半个小时的学习,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一些急救相关的知识了。证据就是现在兔子腿上的那个包扎,虽然样子有些不那么美观,但是显然发挥了一些止血镇痛的作用。
“药铺开在很远的地方,最近有些懒得去搞那些人际交往。但是自己做药的话,也没有相应的知识和设备······对了,我记得我还买了一本《东方医术》来着······”夏尔把兔子放在一边,在书架上扫视着,找到了那本封面与寻常书籍截然不同的书。
翻开来浏览了几页,可能是从东方语翻译过来的缘故,有些地方读起来晦涩不堪,但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看懂一些的,再不济,上面的图片也很好理解。
“这个植物,上次打猎的时候好像在森林里看到过。”他重新把兔子抱过来放在腿上,然后一只手不自觉地开始抚摸它的脊背。
兔子的毛十分顺滑,还有点凉凉的感觉,摸起来很上瘾。夏尔摸着摸着,竟然觉得有些困倦。
看一看外面的天色,火红的夕阳就像是灼烧着眼前的这一片林木。虽说距离复仇完成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但是那样的颜色还是多少有些刺眼。
说起来,之前的他一直是以复仇为生······
腿上闭目养神的兔子突然耸动了一下。
夏尔这才把视线从窗外拉回来。
“其实我并非为复仇而生,硬要说的话,那个混蛋才是从仇恨中诞生的。”夏尔无意识地说着。
兔子也安安静静地听。
天彻底暗下来了。
今夜什么也不想做。
即使他看着书桌上面一片狼藉,并且想起来厨房也是这般景象,夏尔也一点都不想动弹——因为书上没有写,所以他还不知道怎么打扫房间。
“去睡一觉吧。”夏尔对自己说。于是他拿起了桌上的烛台。
在那之前,先找个地方放兔子。
在偌大的宅子里兜兜转转,夏尔才发现原来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只去过书房和厨房。
“算了,”他最终还是把兔子的落脚点放在了书房,“你就在这儿呆着。”
兔子耸动了一下它的耳朵,目送着夏尔关上门。
夏尔去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地方似乎只有恶魔离开后的第一天来光顾过,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书房度过的。
“感觉被子上都落了一层灰啊······”夏尔嘟囔着,拉上窗帘,脱了鞋爬上了床。
烛台就放在一边,跳动着幽幽的火光。
太久没有人睡过了,这床被子,或者说这个房间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恶魔是不惧怕这种气息的,甚至可以说是向往,但夏尔还是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
烛台上的火光可以为他带来光明,但并不能为他带来温暖。
“好冷。”睡不着。夏尔尝试着闭上眼睛,但或许是那夕阳的缘故,今夜似乎格外多愁善感,往昔种种历历在目。
“有一种在看着走马灯的感觉······”不过身为人类的自己,确实已经死了没错。
他下了床,赤着脚走向窗户,拉开了窗帘。
今日天气晴朗,窗外有月光。
夏尔喜欢月光,因为在很多时候,月光下的人会带给他安全感。
他重新到床上睡了。
火焰带给他恶魔厌恶的光明,月色赐予他勇气。
夏尔做梦了。
那里有一个夏尔,那个夏尔或站或坐,或走或跑,在一片灰白色雾里。仅此而已。
梦里很冷的,不过尚可忍受。
夏尔一直向前进着。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兔子。赤红的眼睛闪着光,漆黑的皮毛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夏尔从兔子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治愈,或许是因为兔子毛摸起来真的很舒服——他突然能够对赛巴斯蒂安爱猫的心情感同身受了。
身上的寒冷突然变得不可忍受起来。夏尔向前走了几步,抱起了那只脚上还缠着纱布的兔子。
比周围的环境温暖。
很好。
他醒过来了。
今天也是晴朗的天气。
夏尔依旧是往书房走,发现兔子还乖乖地呆在原地。
“呼,你还在啊。”对着它招招手,那兔子竟然也一瘸一拐地跳过来了。
“今天干什么呢?”
“要不去集市上买一些面粉白砂糖之类的,因为甜点很难做啊,总是失败。”
“回来的时候可以在森林里找一些药草。”
“说起来公司的账本好像也有半个月没有对过了。”
夏尔说着,站起了身,出门了。
兔子什么也没说。
“吃。”夏尔往兔子面前扔了一个姑且算是洗过的胡萝卜。今天他去集市的时候看见街边的菜摊子上有卖这个,想起来家里还有只嗷嗷待哺的兔子,索性就全买回来了。
兔子吃胡萝卜,这是常识。
“别多想,只不过养肥了之后烤兔肉比较好吃而已······”夏尔搞不清自己对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兔子说个什么劲。
把胡萝卜送到之后,夏尔转身就去了厨房,虽然他对于兔子的进食景象十分好奇,但是现在的他更想要尽快做出可以吃的甜点。
无需进食的恶魔不能每天靠白砂糖和蜂蜜和腌肉过活。
今天的他还长了一个心眼,买了量具和怀表。
重新翻开那本书,仍旧是从黑森林蛋糕开始。这一次严格地按照书上的步骤来做,就连炉子的品牌型号都是一样的。
已经模拟过很多次制作过程的夏尔这一次也是熟练得令人心疼。但随着蛋糕的香气逐渐弥漫在厨房中,他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成品虽说卖相不佳,但总算是做出来了。
蛋糕的香气很浓郁,入口的口感有些粗糙,但是蘸了巧克力酱的话,就能够得到改善。
“还是没有赛巴斯蒂安做的好吃啊······但是能够入口,很不错了。下次再努力。”夏尔轻轻地给自己打着气。
端着蛋糕回到了书房,刚一坐下,兔子就蹦跶过来。
放下盘子,把兔子抱上来。
“不行,兔子只能吃胡萝卜。”夏尔按住了兔子想要一探究竟的行为。
说起来,他看向一旁只有几个浅浅的牙印的完整的胡萝卜:“完全没吃······太硬了吗?”
“不吃饭的话,你的伤会好得很慢。”他指了指兔子腿上缠着的绷带。经过几次的实战练习,他包扎出来的绷带已经越来越干净整齐了,就连蝴蝶结也是得心应手。
“真是头疼······”夏尔拿着胡萝卜走了。
“吃。”离开书房一天之后,他又放了一个盘子在兔子的面前,里面是切了片的蒸熟的胡萝卜,似乎还加了点别的东西。
兔子好像被香气给吸引过来了,埋头就是一阵苦吃。
夏尔就那么蹲在一边看着,说实话他很忐忑,因为切胡萝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流血量有点多,污染到了几乎所有的胡萝卜。
他千里挑一才选出这些还算可以的作材料,又运用了书上说的掩盖血腥味的方法一再烹饪,确保连自己都闻不出血的腥臭了才敢端出来。
现在看它吃得那么香的话,应该就是没事了吧?夏尔心里轻松了一些。
吃完了所有的胡萝卜的兔子变得明显比之前更有精神了,行动也灵活了一些。
“那么,现在来检查一下伤口。”夏尔说着,解开了绷带。
奇怪的是,原本深可见骨的撕裂口现在居然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小豁口了,明明才过了一天而已。
“这不是好得很快嘛,所以我说要多吃点胡萝卜啊。”夏尔满意于自己的治疗结果。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夏尔发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情况变得严重了起来,这或许不是很正常。
“一定是太久没有和人进行对话的缘故。毕竟宅子里只有兔子和我。”
“说起来,之前赛巴斯蒂安在的时候,姑且也会进行一些对话。”
“说实话,一个人生活其实没有说话的必要,但是如果不进行一定的开口练习,迟早会连书也看不懂的。”
“但只是三个月的时间,应该不至于连话都不会说。”
“不过就算他最后回来了,日常的对话也少得可怜。”
“毕竟时隔多年再一次品尝到人类灵魂味道的他,就像是饿了许久的豺狼,即使味道并不美妙也一定会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的。”
“再过两个月,他回来了,看到我这个他永远得不到的灵魂,大概会更加不想和我说话吧?”
“要不要另请一个佣人在家里每天跟我进行开口练习呢?······算了,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和他以外的人接触,就算是菲尼、梅林、巴鲁多也······不不不,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以这非纯洁的恶魔之躯。”
“以前我的身体也很肮脏,不净,但是赛巴斯蒂安说我的灵魂是无上的纯洁——希望他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只剩下愚蠢和无知。”
“虽然变成恶魔之后身体就不会再长了,但我确实是已经成年了没错。”
“成为恶魔这种事,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就像当初他诞生于我的复仇与屈辱之心中一样,这是事实,我也不想。”
“他现在在干嘛呢?到处狩猎?”
“······明天还是去一趟集市上,呆得尽量久一些······”
夏尔抚摸着兔子的毛说道。
兔子又不肯吃胡萝卜了。
不管是蒸着吃还是烤着吃或者是压成泥吃,都被无视了。
“快吃,痊愈不是你挑食的理由。”
兔子假装没有看到。
“啧。”夏尔很生气,他不喜欢不乖的东西。
又回到厨房翻菜谱——上次他去集市的时候顺手买了一本胡萝卜烹饪专题的菜谱。
这次的胡萝卜切片以后泡在了高浓度柠檬汁里以期完全去除胡萝卜的味道,并且一定程度上改变其口感。然后将腌渍好的胡萝卜用上等的黄油煎熟,最后浇上足够的牛奶和蜂蜜改变颜色和口味。
夏尔恶魔的嗅觉都快要辨别不出胡萝卜的气味了。
然而兔子还是不吃,只是象征性地舔了一口盘子。
“喂,我劝你摆正自己的地位,你这个医学实验品!真是的,都不知道谁伺候谁了!我夏尔·凡多姆海威可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夏尔大声地抱怨着,最后还是把胡萝卜收起来,带回了厨房。
“嘶——”又切到手指了。他真的很不擅长用刀之类的锋利物品。
夏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的伤口愈合。
“好臭······”他自言自语着,想要把被自己肮脏的血液给污染了的胡萝卜给扔掉,却无奈地发现,这似乎是最后一个胡萝卜了。
只好挑拣出勉强可食用的部份,再一次使用之前第一次时的烹饪方法,把气味给掩盖掉。
这次也不抱希望地为兔子大爷呈了上去。
然而意外地,它被吸引过来了,吃得很香。
这次怎么又吃了?夏尔看着,思考了一下这盘东西与之前的不同。是烹饪方法吗?不对,虽然和第一次使用的是同一种烹饪方法,但是材料的用量和顺序不一样,成品的口感也不一样,气味的话······
醍醐灌顶。
“喂,你该不会······”不是吧,这个兔子真的是食草动物吗?夏尔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有些怀疑自己学了这么久的知识。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啊,冬天也快来了。
夏尔躺在床上看着外面——今天是雨夜,豆大的雨点打在窗上,隐隐可以听见风吹过树木的呼啸声。虽然没有被狂风冷雨给波及到,但是身体没来由地觉得冷。
没有月亮,但是烛台静静地燃烧着。
被子耸动了一下,钻出来一只兔子。兔子试图爬到夏尔的枕头上去。
“喂,别蹬鼻子上脸,只是懒得打扫一具不能吃的冻死的尸体才允许你上来的。”夏尔把兔子按回了被窝,为了防止它再一次钻出来,他索性抱住了。
很安心。
睡梦中突然听到一声老鼠的尖叫。
夏尔醒过来,猛然发现怀里的兔子不见了。
“!”匆匆忙忙下了床,他连鞋也来不及穿上,端着烛台就往外走。
顺着刚才听到的声音一直走,最终的目的地是通往厨房的过道。
兔子乖乖地趴在那里,嘴里咬着一只老鼠腿。它一向明亮的红色眼瞳此刻有些黯淡,似乎正为自己疏忽作出的声响而感到懊悔。
夏尔走过去,抱起了它。
“啊,什么嘛,原来你不只是会吃白饭的啊,姑且还有点用的样子呢。”
兔子跳下来,亲了亲他赤裸的脚。
夏尔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才只是过了两个月左右,基本的生活技能和其他常识都掌握得非常熟练了。
唯一还不会的就是战斗技能。
“格斗这种东西不实战的话是怎么也学不会的。而且反正每天都呆在家里,这种技能也不是特别重要。”
——事实上,他是个恶魔,所以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习的烹饪和医疗技术都是不需要的。
他只是找一个借口。
“如果连格斗之类的都会了的话还要那个恶魔执事干什么啊?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可是他的美学。”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想干的事。
那就看书吧,很久没有看过闲书了。
“《爱丽丝梦游仙境》······我还买过这种书?还是说是赛巴斯蒂安买的?那家伙,居然瞒着我看这个吗······”夏尔想想都觉得好笑。
这个故事他很久以前听安姑妈作为睡前故事讲过,所以大概还留过一个印象。
“不过既然是那个恶魔执事偷偷买的书,那么一定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童话故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内情,藏宝图啊高质量人类灵魂列表之类的······”夏尔鬼使神差地拿下了这本书。
然而后来他就发现在某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还有许多诸如《小王子》《灰姑娘》《小红帽》等等。
把重要的信息放在这种地方什么的,“真是恶魔的恶趣味啊······”夏尔自说自话。
总之先全部看一遍,重要的信息一个都不能放过!
夏尔没有想到他居然看了一个月的书,完全足不出户的那种,如果不是需要补充一些糖分和给兔子喂胡萝卜,他甚至可以不去碰书房的门。
他更想不到的是,他看了一个月幼稚的童话书,反反复复地!他尝试将每个单词都拆解开来,然后往里面套各种各样的密码,两千年前的加密方式都用上了!
然而结果就是那里面关于宝藏、灵魂之类的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啧,那家伙,故意的吗!?”夏尔气得撸兔子的力气都变大了许多。
兔子拿耳朵打了一下他的手。
“······”夏尔捏了捏兔子,“说起来,你也一直在吃吃吃,好像3个月以来都没有出过门。”
“明天出去走走吧,带上你,在森林里散散步。”
现在的话嘛,他看了一眼窗外清冷的明月,现在先睡一觉,养足精神。
冬天的衣服很厚,很难穿。
夏尔久违的又从枕头底下翻出了那本育婴手册,照着上面的方法一步一步套上了衣服。
今天的午餐是一个普通的戚风蛋糕,蘸上巧克力酱和蜂蜜之后很好吃。
夏尔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惊觉今天是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是吗,要回来了啊······”夏尔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紧张。
赛巴斯蒂安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回来呢?敛足的?饥饿的?意犹未尽的?
回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红茶?蛋糕?还是用恶魔的眼神死盯着他,就像三个月前那样?
会不会不回来呢?不,应该不会,毕竟身为主人的命令放在那里,他的美学不允许他违背。
说是不违背美学,但是以前也出现过想要杀死他的情况。
而且契约这个东西,说是会永远存在,但是随着他变成恶魔这几年,除了最初的那三条要求以外,早就名存实亡了。
不回来······不回来也好,反正他现在一个人也能过,估计再过几百年,也能学会怎么样捕食人类的灵魂了······
夏尔发现自己用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因为某个讨人厌的恶魔而激荡起来。
······啧,真是没用。夏尔在心里自我唾弃。
不管了,过好这最后一天先。
夏尔甩甩头,抱着兔子出门了。
今日天气晴朗。即使是冬季的森林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落了叶的枝桠轻飘飘落在地上,也生出一丝喜人的温暖。
入冬还不久,落在地上的叶子还是棕红的颜色,麂皮的靴子踩在上面卡沙卡沙地响。偶尔能够听到一些鸟的叫声,尖细而高亢,像是为冬日的暖阳而作的赞歌。
怕兔子乱跑,夏尔抱紧了不肯撒手。
说实话,兔子有些难受,但兔子不说。
今天的路线是以往没有走过的,夏尔很细心地在地上放了几块石头来作标记。
“下次可以带纸笔来画一份地图,说不定还能给公司开拓一下旅游业务。”他不着调地说着,继续深入。
大约走了两三个小时吧,夏尔发现周围的景色大不相同了。
这里应该是森林的深处了,气候与外围的冷冽相反,许多的树都还未开始落叶,有的石头上甚至还有青苔。
不过青苔上似乎留着一些痕迹。
夏尔凑近了看。
“这是······”他没有在树上见过这种形状的痕迹,但可以确定这是一种野兽的爪子。
抓挠的力度很大,深深刻进了石头里面。
很凶恶的一种野兽······
夏尔直觉不对,抱着兔子就往前跳了一大步。
“吼——”
果然,在身后的不远处突然袭来一阵风。
啪的一声巨响,刚才夏尔待的地方激起了无数尘土。夏尔眯着眼睛,想要分辨出野兽的形状,但是最终也只能知道那野兽体型很大。
一击不中,那野兽也一点不肯放弃,怒吼一声,继续向他们一人一兔追过来。
夏尔拔出枪来朝着那个大家伙来了一记,结果却挠痒痒似的,除了激怒它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啧!”夏尔咋舌一声,只好赶紧跑。
那野兽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夏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刚才做的标记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可恶,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回去的路!夏尔边跑边想。
跑着跑着,天突然暗下来。刚才还万里晴空的天气竟在刹那之间变得乌云滚滚了,远远地还传来雷声。
不一会儿,下起了簌簌的雪粒子。
暴风雪吗,在这种森林里?!
“唔,哇啊——!”夏尔一下子被风雪迷了眼睛,没能看清脚下的路。
这是个陡峭的下坡,他滚了好远好远才停下来。
“呃······”脚踝好痛,应该是崴到了,可能还伴有轻微的骨裂。
夏尔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只好呆在原地等着伤自愈。幸好经过刚才拿一下子,野兽应该暂时还找不到他们,所以现在的时间很充足。
怀里的兔子拱了拱他——刚才夏尔滚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护住这个家伙。
“干嘛。”夏尔轻轻的声音差点就被风声给淹没了。
兔子从他的怀里挤出来,往外面蹦跶了两步。
“你来带路?”夏尔有些怀疑一只兔子的智商。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家伙好像还会抓老鼠······看样子不能以常识来判断这个森林里的物种——和天气。夏尔的脸被雪片划得生疼。
脚还很痛,但是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赶紧回去才行。夏尔只好重新站起来,跟着兔子后面慢慢地走。
这兔子好像真的通人性似的,看见夏尔一瘸一拐的姿势,也知道每走一段路要停下来等等他。
“吼!!!”远处又是那个野兽的怒吼,随之而来的是令大地为之震颤的脚步声。
“不好······”夏尔赶紧上前几步,抄起兔子就开始跑。
野兽又来了,逃亡之路再度开始。
“哈,哈,哈······咳!”从下午开始到现在也有好几个小时了,天早就黑了,风雪一直不停,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夏尔的脚上受了伤,多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周围逐渐升起更多的其他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别的东西在窥伺着他们。
成为恶魔以后夏尔很少有这样害怕的时候,就算是偶尔的关于那场大火的噩梦,也已经习惯到可以站在一边旁观了。
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了······他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景色,活动了一下脚腕,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于是他放下了兔子,说:“得快点回去才行,你能带路吧?”
兔子扭头就往特定的方向跑。
夏尔紧随其后。
突然从身后跳出来一个黑影,带着死亡的气息。
“什······!”夏尔来不及回头,正要提速往前扑,脚下一软,摔倒在原地,“唔啊!”
身后的不知名野兽悄声无息,尖锐的爪子上有血腥味。夏尔几乎能够听到它得意的狞笑。
“喂!”夏尔失声尖叫——他看见兔子朝他飞奔过来,然后越过他的头顶,意图挡在他前面。
——等一下,等一下!
夏尔的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身体变得很重,好像一下子坠入了深海之中,肺里的空气全都被压出来,只能无意识地看着海面上的过去未来景象。
他看见安姑妈坐在床边为他看诊,讲童话故事;他看见伊丽莎白浅黄色的头发;他看见圣诞老人给他装礼物;他看见生日那天宅子冲天的火光和爸爸妈妈的相拥的尸体;他看见戴面具的男人女人们狞笑着;他看见血和恶魔;他看见血和死神;他看见血和天使;他看见另一对主仆;他看见森林;他看见兔子。
兔子离他而去,又只剩下他自己。
不!
夏尔骤然醒悟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从地上跃起!
可恶,我应该去城里找一个俄罗斯人教我搏斗术的······!夏尔悔不当初。
咚——
随着肉体摔在地上而产生的是伦敦中心的大本钟敲响的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浑厚的声波激荡在夜晚寒冷的空气中,连雪花也被停滞了一瞬间。
然后是野兽的悲鸣。
“······呼······咳呃——”夏尔的后背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很疼很疼,雪花抚摸下来,感觉麻麻的。
······
“兔子明明可以帮你躲开的,不自量力的少爷。”颇有磁性的熟悉的男性嗓音。
一只手托起了他。
“赛······赛巴斯蒂安?啊,是吗,你已经休完假期回来了啊······”夏尔躺在赛巴斯蒂安的怀里看着他的脸,无声地笑了。
“少爷······”执事的表情似乎有些懊恼,但很快又被夏尔自己给否认了,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甚至连这个赛巴斯蒂安也可能只是临死前的幻觉。
原来恶魔也可以死的这么难看。夏尔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少爷,少爷······!”耳畔的最后一句话是赛巴斯蒂安的声音。
啊啊,真好。
“少爷啊,还不是死的时候呢······”赛巴斯蒂安抱着主人的身体,无奈地轻笑着。
鼻尖突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等等,这个味道是······!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抬起沾满了夏尔的血的手,然后伸舌舔了一口。
唔!他甚至不敢用手捂住嘴——太浓郁了,这个味道!
是每一份胡萝卜上散发出的莫名香甜的气息。
“······少爷啊,我该拿您怎么办才好呢?”混蛋恶魔的轻声低语还没来得及落入夏尔的耳朵里,就被凛冽的风雪给吹散了。
“我的兔子呢?”夏尔问。他回到宅邸中好几天了,现在正坐在床上让赛巴斯蒂安替他检查伤口。
“什么?”
“你聋了吗,不要让我重复好几遍。把我的兔子找回来,这是命令。”夏尔的眼神很凶,但是深处分明是对于再一次失去的恐惧。
赛巴斯蒂安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颔首答应了:“yes,my lord.”
然而在他转身出去还没有三秒钟,他就又进来了,顶着一对兔子耳朵。
“什······?!”夏尔站起来,怒视着面前这个笑嘻嘻的恶魔,“乌鸦就不要冒充兔子了,真是恶心!”
赛巴斯蒂安的表情不为所动,兔子耳朵却生动地蹦跶了两下:“真过分呢,少爷,您不是说想要兔子吗?不说清楚我可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呀,而且,”他习惯性地把食指放在嘴边,“恶魔可是可以变换任何形态的哦。”
“······骗子。”
“我是不会说谎的。”赛巴斯蒂安说。
“少爷,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给少爷倒红茶的中途,赛巴斯蒂安突然想起来问。
“什么?”夏尔翻了一页报纸。
“为什么让我休假呢?一个人生活很艰难不是吗?明明一直以来都让我在您身边。”
“······想要走的不就是你自己吗?况且我只是突然不想要一个天天只想着杀我的人跟在我身边了。虽然我不会死因为毒药之类的死掉,但很痛。”夏尔抿了一口红茶,说。
没想到执事摇了摇头,面上又挂上完美的微笑:“真过分呢,少爷,倒也没有天天想着让你死,只不过永久性无偿加班稍微令人有些生气罢了。”
“那你还回来干嘛?接下来等着你的可还是永久性无偿加班哦。”夏尔颇具挑衅意味地睨了执事一眼。
“为什么回来?当然是因为休假结束了。贪恋于自由可不是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应该干的事······而且少爷做的胡萝卜很好吃,以后还是别做了。”执事脸上挂着腻人的微笑。
“啧。”
都看到这里了,不如点一下小❤小👍叭球球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555